【底特律：变人/RK³】i saw you upstairs with a knife.04
04.
“我？天赋？”900有些无法理解。诚然在一小时之前二哥60也说出了意义类似的“熟练”之类的话，但51不应该知道这些。而他现在说的，有点无缘无故。
“60呢？”51直接跳过话题。
“睡了。”
“下次吃药的时候盯着他一点。”51叹了一口气，开始解领带，“他把上午的药扔掉了。”
900盯着他，其实很想反驳他“说得容易，你为什么不自己来”之类的气话。他总是一个电话打给幺弟：60犯病了，你去帮帮他。但自己从不现身——正确的决定，双胞胎哥哥只会让已经神经衰弱的60更加错乱。尽管如此，900有的时候还是会认为自己承担了过多的责任。（话说回来为什么他每次都能及时知道60的状况？）51从高中起就很少着家了，一天来他们俩打照面的时间不会超过一个小时，早上兄长留下的还带着余温的早餐，深夜开门的声音，凌晨咖啡机旁的灯光，零零碎碎凑成一点点51的影子。他们是亲兄弟，尽管如此，900也不比其他人更了解51。
“你刚才出去和人睡了？”900说，他注意到随着第一颗、第二颗扣子的解开，其下的新鲜吻痕露出来。之所以确认它是新鲜的，因为旁边有个60留下的咬伤做比对。
“打算如此，因为一些事回来了。”
“……”
“你对我有什么意见吗？”
“没有。”900面无表情说。
没错，关他什么事呢，他又不操自己。
但是60确实……
他们三人的房间是按照年龄分布的，900的在最里。60的在中间，51的在楼梯口处。因为刚才的突发情况，900直接把60安置在了自己的房间，他又不可能和人挤一张床睡，所以直接穿着睡衣去60 的房间。他把窗帘拉开，外面的星光印满整个房间：51的主意，他把窗户换成了占据半面墙的落地窗，为了给房间更充足的光照和“舒适安心的环境”，而60从未打开过窗帘，只是偶尔，透过厚重绒布的缝隙，窥探墙外的世界。他在枕头底下找到了一把手枪，子弹是满的，膛已上好。900摇摇头，熟练地把弹夹卸下，手枪拆掉，扔进床头柜。每天叫60起床时，总会被枪口指着。他举枪瞄准比睁眼快。
他爬上床躺下，陌生的床。有一些不习惯。但并非无法忍受。被子盖着很冷，不知道60怎么睡的。他在半梦半醒之间总是能听到隔壁51的房间传来脚步。翻来覆去的无觉的声音，咚咚咚上下楼梯踱步的声音，还有什么纸张翻动的声音。他大概在三点半的时候起夜，看见51房间的灯还亮着，门没有关，留了一条缝，900敲敲门打开：
“还不睡？”他记得51要上班。
“等会。”
侦探在看电脑屏幕，不时敲击着什么，墙上的白板是血管一样密布的线、图钉、胶带和照片剪报便利贴，手边是翻开的一大本厚卷宗。几张鉴定报告飘落在地。
“别熬太晚。”900把门合上，下楼上厕所。顺便给热了两杯牛奶。一杯自己喝掉，一杯上楼后递给51。“谢谢”，彻夜不眠的人是这么说的，喝了一口又放回去。900该做的都做完了，懒得再说什么别的，径直走回房间继续睡。
清晨六点十五。
900起床冲了一把脸出门晨跑的时候路过51房间，长子还在那里，甚至姿势都没有变过，白板上的东西多了一些。在这三个小时内他确实做了一部分工作……900没叫他，51似乎在打一份文件。七点半，跑完步洗完澡下楼，51已经在餐桌上等着了。
难得还冒着热气的食物，培根，煎蛋，烤面包，热茶。
“今天周二，你有早课。”虽然是疑问，但51的语气非常笃定。
“唔。”
“介意搭我一程吗？我车送去洗了。”
“没问题，那出门得早点。”900吃得很快，一边起身一边把剩下的茶喝掉。上楼拿书和要送去学校机床打磨的机械零件，他还顺便在60的门板——他自己房间的门上贴了个便签说明食物和药的事。“他大概什么时候起床？”51在楼下问。“现在早着呢。”答。51看起来面色还行，不像是熬了一整夜的人。除去有时候反应会慢半拍，和平时略无不同。外面在下小雨，雨滴拍打在车窗的声音非常催眠。
在一个红绿灯停下的时候，900注意到副驾驶座上的51右手手背碰到了他。
高热的温感隔着一层衬衫也能体会清楚。900扭过头看他，发现兄长已经悄悄睡着了。当那双游移无法深探的眼睛闭上时，他能看见睫毛阴影下的乌青，开始明显的血管，并没有那么好的脸色。
绿灯亮了，900转回头换挡，手臂因为动作和对方的手背错开，51一个激灵惊醒。
“呃，我不是故意……”
“没事。”
然后一直醒着看窗外，直到抵达目的地底特律警局，没有再睡着过。
上最后一节课的时候60给他发短信。“我觉得家里有人进来过了。”
900把手机调成静音。看了一会儿，语气还算正常，便不加理会把手机扔进桌兜，抬头继续记笔记。新短信：“阁楼的灰没了一截，有人昨天进阁楼了。”
“有賊会偷阁楼吗？”900还是偷偷摸摸回了短信。
“不知道，古董贩子贼吧，我们家也没古董啊。”秒回。
“你吃饭没。”
十分钟过去了，音信全无。
看来是没吃。
两人站在阁楼上。
60戴着口罩，依然咳个不停，“你，唔嗯，看一圈再咳咳咳呕——”冲下去开窗呼吸新鲜空气，900担心他把自己的肺吐出来。
从小次子的身体便不太好，据阿曼妲说是因为他们出生时因为某些疏忽，在接走51后才发现还有一个孩子卡在产道。他们花了一番功夫得以保证60的存活，免疫方面的天然缺陷却无能为力。
他在阁楼，顺着无灰的脚印走，发现一件物品被移动了。在杂物中间，旧梳妆台椅子上，一大只毛绒布偶熊。900把这个抱出来，打算问问60，前脚刚出门——
“咳咳咳你给我停，呼，”60连忙戴上口罩，“就这个位置，你想问什么。”
“这是谁的？昨天上阁楼的应该是51。”他回忆起迷迷糊糊听到过的上下楼的声音。
“哦，破案了。”口罩也无法掩盖60的兴致缺缺，“那只熊是51的。我把他踹了之后他天天抱着那只破玩偶睡觉。”
“把他踹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他妈还有个前情提要吗？900一想到两个双胞胎哥哥真的搞上就汗毛倒竖。
“？什么——不对！你不要乱想啊！！”60也发现了问题，大声嚷嚷，“我是说，小时候我们是一起睡的。后来我烦得不行，就分开睡了。”
“所以他就用上了这个。”900挥舞了一下怀中的小熊。
“其实中学就把它扔阁楼了。”
然后，换成了温暖的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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