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底特律：变人/900G】大都会.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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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
晚点的时候RK900回来了。这里说“回来”的原因是，他物理意义上出现在了盖文的安全屋，在黑暗里，坐在破烂布艺沙发上，看上去有点焦虑。
“我记得门口有‘迎宾地毯’，它居然没有炸到你。”盖文开灯，说。
“我从窗户进来的。”
“好吧，看来我得在窗户下也放点捕鼠夹了。”
“我去你给的那些地址那儿转了一圈，”RK900直接说，“什么发现都没有，我可能迟了一步。线索暂时断了一头。”
“冷静点，一个点一个点地查市场上多出来的釱液也是一种方法。”
“……但来不及！”
“嘿，”盖文打断他，“你知道你看起来像什么吗，像一个两个月没来月经银行欠款九百块的二十岁失学女大学生。”
RK900歪着头瞪他，咬牙切齿：“盖文·里德，你觉得现在适合开玩笑吗？”
盖文及时住嘴，他怕机械警真的站起来揍他。尽管昨天才承诺不会对他有实质性伤害行为。但恐惧还是在的，他换了个话题安抚他——他为什么要安抚一个机器人？在开始思考这个世纪难题之前，他的嘴已经比脑子先动了起来：“我们先来理一理：爱尔兰人带来了这批釱液，原本想要卖给耶利哥，是吗？”
“然后因为我的干扰交易失败了。”RK900说。
“爱尔兰人认为耶利哥心怀不轨，拒绝了交易，然后试图把这批货卖给散在的红冰贩子。”
“现在，被某些人阻止了。”
“你有没有觉得阻止爱尔兰人的和提供货物的是同一批人？我知道那帮土豆仔有几斤几两，他们搞科研搞双程式病毒？那母猪都能开高达了。”
“有这种可能性，那么那些釱液‘提供者’制造病毒的目的就是感染仿生人，顺便，”RK900回忆起下午那个人类红冰成瘾者的身体状况，绝对不是一个正常吸毒佬会有的，“引起人类社会的骚动，我去弄点样品回来。”
“你他妈想用自己试毒？”盖文鬼叫。
“我没这么想，是什么给了你这种错觉？
因为你看起来就像是会这么做的傻逼机器人！
当然，盖文没有把这句话说出来。
“那你来的正好，我这儿有一单生意，货物看上去就是那批爱尔兰釱液，”盖文简单把wolfstake2003的事说了说，“互惠互利吧，我去不了辐射区，你帮我取一下，货物归你。”
RK900简单录入了一下盖文给他的信息，“成交。”他说。然后站起身来，盖文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然后机器人简单说了再见就从洞开的窗户跳下去，还好这是二楼，盖文想。又是一晚的连轴转，他都不睡觉吗？当然，他不需要。盖文从冰箱里掏出一袋速冻披萨，放进微波炉。趁着这个空闲给小迈耶斯发了信息：
“皮特森是耶利哥的眼线，他从我们手里偷货物。我猜陶德和卢修斯也是。现在我们当中有不止一个内鬼，小心点，看着珍，她在跟踪我。是你的指令吗？你那么不信我，嗯？”
发送。
RK900踏入诺亚01的地盘，带着一份耶利哥的加密认证数据。他没有通过官方渠道申请，马库斯不会配合的，他在总统府的眼线一定会将这件事情散播出去，包括通知那个wolfstake2003。但当他是处理器最为先进的测试中原型机时，一切都变得简单，找到一个合法机器人，打开他的颅脑进行强制连接，复制认证数据，然后洗掉对方的记忆。一气呵成。
辐射区看上去像是某种上世纪科幻小说里预言的末世场景，爆炸后横亘在杂草荒野中的铁塔，被烧得黑漆漆的工厂，充满刻痕和涂鸦的废弃核反应炉。上空时不时会低空驰过一些飞行器，这里已经是大都会城区外了，没有空中管制，所以他们就乱飞。空气能见度很低，辐射尘像是浓雾一样覆盖住了大部分区域，路边或坐或躺着一些零散的机器人，他们不需要睡眠、食物和庇护所，至少在几天后的涨潮之前不需要。还有一些别出心裁的机器人用捡来的材料堆出一个小屋，像是人类一样居住起来。
这里大部分都是非法机器人，除非走投无路，一般是不会有机器人想要脱离人类社会的。其中还有大部分都是几年前生产出来的“未觉醒”机器人，像是丢垃圾一样被扔在这里。
一个皮肤层被磨损得看不出样貌的女性体征机器人从废料屋的塑料瓶窗帘里探出头来，跟他打了个招呼。RK900偏过头没有理她。他试图连接上盖文：“你还在吗？”
“……”没声音。
他锲而不舍继续发送垃圾信息，“请回复。”“盖文·里德警探，你还活着吗？”
“我日你先人，”盖文的声音充满了困倦，“老子在睡觉。”
“现在已经中午十二点过十分了。”RK900指出。
“我午睡，你有意见？”
“没。”
然后盖文就睡死再也不回他。
距离约定的交易时间还有快十个小时，RK900无聊得蹲在地上玩生锈齿轮，然后自己待机了一会儿，启动后发现有许多机器人好奇地围着他，问一些啼笑皆非的问题，RK900回答了几个，然后觉得烦了，把他们赶走。
有一个问：“现在外面怎么样了？”
那是一个看上去像是骷髅一样黑漆漆的融化了一大半的机器人，他应该是那次核爆炸事件的遗民。他还没觉醒。这只是单纯的疑问，RK900简单介绍了一下，但他看起来并没能理解。
在辐射尘的影响下，即使已经到了深夜，天色也只是略微昏暗一点。这里不太能感受得到日月交替，一辆飞行器垂直停在地面上，交易人来了，是两个机器人，他们检查了RK900的耶利哥认证，然后把釱液交给他——RK900则将回敬满满一箱现金。
“你们会把这些都分发给诺亚区需要的机器人，是吗？”他看着机械警，说。
“嗯。”
“那就好。验货吧。”
RK900打开箱子，扫描釱液——不符合模控生命标准规格，是那批流入市场的爱尔兰釱……他抬头，“没问题。”然后把现金箱子交给他……
两人握手的一瞬间，RK900骇进了他的程序，强制关机，全部进程需要保持连接十五秒。另外一个似乎发现了不对，抢过釱液箱子就跑，RK900无法移动，用另一只手开枪，打中了一枪腿，但并不能阻止他钻进飞车里启动引擎。还有五秒，牵引器预热，RK900牢牢盯着缓缓起飞的载具，关机完成。他冲向已经离地约有十米的飞行器，抬手，瞄准——两根牵引索和其上的锚刺向天空，牢牢钉进飞行器的装甲板里，展开。RK900感到绳索拉直了，那个机器人还在试图挣脱牵引索，像是竭力往上跳跃的翱翔飞鱼，机械警开启抓地系统，隐藏在各个关节处的足量功率的推进器，一步，一步，往后退，他脚下的地面咯吱作响，少量土植和刚才地板出现深深的痕迹，空气中蔓延着令人牙酸的金属变形的声音，飞行器的引擎已经开到最大，却一点，一点，被重力咬噬，往下坠。
“给。我。下。来。”
RK900分出收紧绞索的动力，往后一拉，飞行器无声地朝地面坠落下来。周围游荡的机器人被这声异响吸引了注意力，而RK900收回牵引器，慢步走进因剧烈碰撞而熊熊燃烧的残骸里，找出那箱釱液，拎着被砸坏半个脑袋的机器人扯出变形的驾驶座，就在灼烧的车体内，撕下他的四肢，打开胸腔，割开一根釱液运输管。
“你怎么可以这样对他——！！！”有机器人扫描到了所作所为，不可置信地尖叫。
然后RK900敲开一管釱液，倒进管道里。最后用手边高温发红的车体碎片烙合了撕裂口。“现在我们有机器实验体了。”他自言自语道，水冷液因为之前的高功能运转和现在的过热环境而沸腾，他短暂放出了蒸汽，水雾喷在滚烫金属上发出滋滋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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